陰柔男孩的月經平權之路:跨越性別框架,談論月經的意義

陰柔男孩的月經平權之路:跨越性別框架,談論月經的意義

引言:

在香港,有這樣一位前社工,他不僅關注弱勢群體,更將目光投向了鮮少被主流社會關注的「月經」議題。他就是 happeriod 的 Manager 天祐。從陰柔男孩的成長,到成為月經平權的倡導者,天祐的故事,是一部關於性別探索、價值追尋與社會關懷的動人篇章。今天,讓我們一起走進天祐的世界,了解他如何以堅定的信念,跨越性別框架,為月經平權發聲。

天祐於展覽中向老友記介紹布衛生巾和尿滲褲的使用方法,引來圍觀(攝於2024年)

陰柔男孩的成長與覺醒

不久前,天祐在社交媒體分享了一條陪伴了他七八年的長裙即將退役的消息。這條他甚為喜愛的長裙因日久損耗,快要功成身退,令他感到惋惜。相處久了也留意到,天祐在去與社工同學分享happeriod的工作時,總會特意穿上那條設計與布料都偏向中性一點的半身長裙。他的性別認同是「順性別 / 直男」,但對他來說性別不是用來把人困住的框框,男生也可以著裙、講月經、賣月經用品。他以身體力行證明,打破規範即使有可能產生一點波瀾,但更多時候可以擴闊想像,開創可能。

天祐憶述自己從小就不是典型的「男仔頭」,擁有較為溫柔的氣質,身形瘦削,容易落淚,也不喜歡衝突。身邊的女性朋友也比男性多。成長過程裡面經常被取笑,不屑他經常待在女孩堆中間,還被人叫做「女人祐」。長大一點,中學讀男校,也會明顯覺得其他同學男性特質比自己強,可是他也不覺得自己想成為那種男性。

直到讀副學士時接觸性別研究,終於明白自己感到不舒服的視線或格格不入,並不是他自身的問題,是不懂得性別其實是有很多不同面貌。那個學期開始,他思考了很多關於性別身份,社教化與社會環境對性別的描述和影響倒底是些甚麼。

後來他做了一次實驗,想知道跨性別人士走在路上的感受到底是如何的,於是有一天,他找同學幫他化妝,借他裙子和高跟鞋穿上,一個人從大埔出發坐鐵路到九龍塘又一城,過程充滿煎熬。同學與他匯合在又一城逛,沿路也承受了很多異樣的目光。他將經驗寫成文章在社交媒體與網媒上分享,最讓他感受深刻的,是有跨性別人士在文章下留言,指責他這樣的一天體驗並不代表跨性別人士真實處境與面貌。他也反省,到底自己顯淺地換上外在裝束之際,有沒有思考內在的身份性別認同是哪一種?這種簡化的社會實驗,又是否真的有助於推動性別平等?然而他也覺得自己多了一點理解,當你出門走在街上已經要被陌生人的標準攻擊與指責,當涉及到「出櫃」與否或其他重大決定的時候,又要承受多少額外的心理與社會壓力?

自身的成長經歷與學習時遇上的課程、老師與社群,也讓天祐往後的社會關懷重心較多落在性別這一塊。

從社工到創業夥伴:性別關懷的起點

happeriod創辨人Zoe與天祐是已婚伴侶。在舊生聚會時認識,兩人志趣很相近,還辦了場與性別、土地、基層等議題相關的婚禮。2014年他們結婚,同年Zoe由網上社群團購月經杯開始探索月經議題之路。當時天祐在當全職社工,工餘時因著自己對性別議題的關注與對伴侶的支持,會與Zoe一起討論如何向大眾介紹不同的月經用品、如何讓人願意嘗試使用以至怎樣將之帶到更多與性別相關的議題之中。

假日他會與Zoe一起四處去擺攤,發現透過月經這個話題可以接觸很多不同的人。他也試過在一次活動期間試用布衛生巾與即棄衛生巾,想更貼近去感受到底一直講衛生巾是否透氣舒適是一件怎樣的事。

全職社工一段日子過後,天祐覺得自己的性格並不算很適合這個行業,於是放棄了這個方向。當時Zoe已經全職發展happeriod,他也覺得藉著這個機會可以慢慢參與再多一點,於是一邊做part-time,一邊幫忙Zoe。直到約2019年,他正式全職投入happeriod的工作。

happeriod創立初期常於市集販售月經用品,拍攝當天天祐因性別身份直接被客人無視,認為坐在旁邊的朋友才是檔主(攝於2015年)

月經不只是商品,更是性別議題的載體

天祐經常思考性別身份對一個人的成長有怎樣的影響,以及happeriod的工作如何能不只於販售月經用品,而是作為一個性別議題去經營或推動。在這個意義底下,無論是對客人、好奇的人、不友善的人、或者想找happeriod合作或提供教育的單位,他都希望在溝通過程裡面,可以刺激到不同人去思考自己所提出的要求、疑問、想法是如何被性別意識所影響。

很多時來提問的人會有很多「唔好意思」,包括「唔好意思呀問呢啲」、「唔好意思呀我唔識」、「唔好意思呀阻到你」,天祐都會很執著於與他們拆開這些看似很微小的狀況。因為很多時是因為從小沒有人講過教過,沒有人與他們討論,才導致知識沒有好好傳達,他們自身沒有問題,不需要表達歉意。

他說他大可以輕輕帶過,但他並不會那樣選擇,因為那就是迴避了最重要的反省性別社教化的機會之一。他自己無論是在賣東西、擺巿集、寫文章、講講座時都會提醒自己意覺這些位置。

跨越性別框架,談論月經的意義

過去多年天祐接觸過很多不同的人,例如在維園擺檔遇上叔叔一邊拿著手機拍他,一邊問他為甚麼在那裡賣「呢啲野」、另一邊廂有女兒在檔前問媽媽月經杯是甚麼時媽媽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有男朋友想問,但女朋友尷尬(或者身份倒轉)的情況。

面對這種情況,天祐會否感到尷尬?他坦言,作為一個沒有親身經歷月經的男性,難免會遭受質疑:究竟他對月經的認識有多深?是否真正明白如何使用這些用品?有時候,更會因為性別身分,令一些人卻步,不敢前來查詢。

但他並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己講得比別人差,因為如果一定要有經驗才可以講相關的東西,這世上就有很多東西不用再講。譬如沒做過太空人就不能討論宇宙,沒試過喪親就不能做哀傷輔導,沒有生過小孩就不可以講親子教育,甚至婦科醫生就不可以是男性?

其實他做社工時都會受到這些挑戰,例如總有人質疑他還這麼年輕,社會經驗這麼少,真的可以解決到這種問題嗎?天祐會嘗試去理解這些想法,但不會因此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至於那些尷尬的情況,是讓他更覺得自己應該、必須要在場,因為正正是要打破這種有月經才能談論的想法,才可以改變只有女性/來經者需要關心月經這件事。

即使可能會「趕客」、做不到更多生意,他覺得仍值得嘗試,凡事不只得一個面貌,世界值得更多可能。不過有些現實狀況也不能避免,例如他不可能一個人入中小學對女生講講座,始終學校有多些禁忌,在突破現有框架與推動基礎教育之間,仍需要一些平衡。

天祐接受《明周文化》訪問,以性/別角度探討月經文化(攝於2023年)

天祐的故事告訴我們,改變社會,需要從改變觀念開始。而改變觀念,需要我們勇敢地跨越性別框架,擁抱多元與包容。在下一篇 Blog 中,我們將會深入探討天祐的社工思維,以及他如何將個人經驗轉化為對社會結構的關懷。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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