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eriod 的月經革命:社工思維與社會結構的關懷

happeriod 的月經革命:社工思維與社會結構的關懷

本文同時刊登於G點電視

引言:

在上一篇 Blog 中,我們了解了 happeriod 的 Manager 天祐如何以陰柔男孩的身份,勇敢地跨越性別框架,為月經平權發聲。今天,我們將會深入探討天祐的社工思維,以及他如何將個人經驗轉化為對社會結構的關懷,帶領 happeriod 走向更深層次的社會實踐。

每當有實習生到職,天祐都會與他們認真分享happeriod的理念與社會上月經不平等的概況(攝於2023年)

社工思維:從個人經驗到社會結構的關懷

每次擺檔對天祐來說都是一次社會觀察的機會。有一次,有位中年女士來檔口看布衛生巾,當她知道是甚麼後,既覺得尷尬又不掩興趣,在檔口附近徘徊,來來回回向天祐提了很多問題。最後她決定購買布衛生巾協助她處理日常尿滲的問題,挑顏色時看見吸收層為紅色的布衛生巾說:「紅色還是留返俾女人啦」。天祐第一次接觸到覺得過了更年期,沒有月經就不再是「女人」的人。當下天祐有思考過想進一步與她再討論這個念頭,考慮到場域、空間的開放性、兩人的不熟悉等等,認為並非最好的時機而放棄,但也令他覺得更需要建立好「有來經的不一定是女性,沒有來經的也可以是女人」的論述。培養適當的土壤,讓不論是性理女性、跨性別人士、過了更年期的女性甚至因病要切除子宮的女性,都可以肯定自己的性別身份認同。

這種每時每刻都意覺著理念、邊界、權力關係、目的與手段的關係的思考系統,就是天祐覺得社工訓練為他帶來的東西。

他從不覺得社工有多特別,那只是一套比較有系統的社會介入模式。不做社工的人也可以關懷與介入社會。更重要的是面對個案問題不個人化,看出背後根源,推動社會改變。所以說走進社區之前,最好你具備你關心的範疇,重視的價值,喜歡的形式;但還沒有也沒關係,最少先學會怎樣的處理手法是絕對不應該用,再慢慢去探索。

happeriod的工作除了一些個人層面上的教育,亦著意回應社會狀況與結構形成的月經污名和禁忌,如何影響來經者的生活與心理健康。環境沒有改變,個人的狀況很難有質性的改變,如果一個人因為有來經,而限制他很多選擇與發展機會,就涉及不公義。而happeriod提倡的月經友善的環境,就是希望減少社會上不同人士因為來經而無法上班、上學、要節衣縮食、失去社交機會等等狀況。

有些普遍對社會工作的誤解,覺得案主的自主決定必須要尊重,是謂「案主自決」。但這很容易產生一些歧義,以月經為例,譬如有位來經者一直認為是自己選擇去使用即棄衛生巾,但他卻從來不知道有月經杯、月經碟這些產品,又或者當他認識到其他產品後,卻因為家人或伴侶的反對,最後「選擇」繼續用即棄衛生巾,又算不算一個自主決定?

因此,happeriod一直都強調「知情選擇(informed choices)」,希望向接觸到的不同對象提供多元、正確的月經資訊,即使客人到最後決定轉用或不轉用產品,他都會理解那是當下結合正確資訊與自身可能面對的阻礙或限制下作出的決定。

天祐堅持透過於市集向公眾詳細講解月經用品用法的社區教育方式,推動意識改變(攝於2024年)

happeriod 的角色:連結社群,倡議月經友善

天祐認為每個人的社會參與都不只一個角色身份,也會隨著環境和情況而轉變。例如有時happeriod 是負責連結和搭建橋樑,連繫想一起推動改變的性別團體;有時happeriod是比較純綷的教育或知識傳播者的角色;有時也是倡議者的角色,像與新婦女協進會和山城性/. 別關注組合作在中大試行「Drop Spot 經血來潮支援站」,與持份者一同探索校園應有甚麼照顧來經者的配套和措施,從而提倡一個月經友善的環境。

「組織者」一詞本身很難定義,有時一個人在社會中發起一件事,也會默默聚集了一些人在身邊。又例如,雖然happeriod對客人的工作很多時是單對單,但同時間並非想將議題個人化,所以他們會用「Bloodies」來稱呼客人,希望來經者能彼此看見對方。

happeriod兩位主要成員認識很多界別的朋友:性別團體、提倡環保的商店、基層團體、少數族裔群體等等。怎樣可以在其中溝通串連,發掘當中的多元交織性,將各種異同放在一起,找出共通點,令月經議題在更多層面發揮,讓性別平等可以更近在眼前,是他們一直在嘗試的事。某程度上,happeriod一直都是在營造社群,組織社群。

儘管天祐已不再從事社工工作,但他在社工崗位汲取的經驗與思維模式,至今仍深深影響著他。有趣的是,在營運社企數年後,又有社工系的老師找他們去系裡分享不一樣的社會改革之路,平常常讓Zoe 走在人前的他,也多了與相差十年的社工學生們分享的機會。

天祐是看價值很重的人,比起分享方法和工具,他更想與同學們談理想與價值,也想讓他們知道,講性別議題不是很遙遠複雜的東西,是很生活的。像happeriod就以很多人每月都接觸的經期為主軸,以產品作為媒介去發展相關的教育工作和討論。當你有意覺和關懷,已經可以從小處開始做出改變。

天祐很珍惜與社工學生分享的機會,他自己經歷過也會明白,有時候fresh grad出來抱著很多理想,但現實中很快被各種限制擊倒或感到挫敗。但要構成改變是既可以由大環境出發,但也可以從小個案著手,只要兩者都不忽略,時常提醒自己不要顧此失彼,我們所期待的平等才比較有機會到來。

近年,天祐多與創辦人Zoe一同走訪各大專院校,與社工學生分享happeriod的社會介入手法(攝於2024年)

對未來的期許:一個沒有人需要幫助的社會

「性別從不應該成為隔閡。」天祐道出他對未來的期盼:「就如同我們不會質疑一個籃球愛好者談論比賽的資格,也不會認為關心病人的需要是種禁忌。世界本就由不同角色、崗位和關係交織而成。性別議題固然複雜,但只要我們願意彼此聆聽、嘗試理解,『男人可否談論月經』這類問題,其實不該在二十一世紀的香港仍然存在。」

作為曾經的社工,天祐抱持著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理想:「最理想的狀態是,所有助人機構都不再需要存在,因為社會已經不再有需要幫助的人。」他停頓片刻,續說:「這當然是很遠的目標。但近期而言,我期望看見更多香港機構能以性別視角推動月經平權。到那時,happeriod便可以超越基礎月經知識的教育工作,在社會結構、性別平等及身體自主等更深層議題上,開創更多可能性。」

happeriod近年將工作擴展至企業、社會服務機構與社區組織的合作,希望從更多面向推動月經平等(圖為天祐與Zoe於2024年S+高峰會暨博覽向來自其他社會服務單位的同工講解happeriod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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